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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这是个陷阱，他正踩着边缘行走。 
 
“我恐怕没你想象的那么清闲。”关键时刻，宇智波带土紧急调度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不明所以地看向卡卡西。“人界？我倒记得小南他们很喜欢去来着。” 
 
他装傻的方式不算高明，但总可以应付一下。 
 
“你的部下很优秀。”旗木卡卡西没去深究他僵硬的话题转移，他用食指在木头侧板上刮下一层尘土，这表明他们正经过环绕魔王城的沙漠腹地。“陛下已将人界的两座都城封赏给了他们。” 
 
“你们还真是来者不拒。”宇智波带土发自内心地笑起来，锁着手腕的铁链因他身体的颤动而叮当作响。“他们可是背叛了我啊，你就不怕他们有朝一日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你亲爱的陛下？” 
 
“即便如此。”旗木卡卡西的眸底掠过一瞬的阴冷，很快又在他弯起眼睛的笑意里融化成温润如水的光华。“你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宇智波带土愣了愣，随即低下头。“也对。”他的死期将至，甚至都闻得到风里腐朽的味道，决计为父报仇的白银骑士团团长不会让他活过这个冬天。 
 
冬天很好，宇智波带土心想，让他能够看到银发少年恢复生命时呵出的一小团白雾。 
 
“宴会在晚上八点开始。”旗木卡卡西说着便扔出一把钥匙，宇智波带土下意识地用两手接住。“我吩咐人给你准备了房间，里面有你需要的衣服。”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带土软软地悬在半空的尾巴以及半残的角。“变成人类会方便点，如果你不想被贵族们的口水淹死。” 
 
听起来团长大人对那些玩弄权术口若悬河的贵族们也意见颇深啊。 
 
其实有这些只注重繁文缛节却不思变通的蠢货存在，曾给魔界的扩张计划行了不少便利，宇智波带土讨厌他们还是因为十年前，某大姓家族的几个公子哥在海盐酒馆醉酒闹事，出言侮辱了当时正在那里打工的旗木卡卡西，甚至还有人趁机用他那又肥又油的手摸了卡卡西的下巴。 
 
宇智波带土的人类肉身只有13岁，由于魔力不足，体现在外表上显得有些可怜巴巴，远看就是个小豆丁。但他拥有一颗成年大恶魔暴躁易怒毁天灭地的心，他举着凳子朝那人劈头砸下后，纷纷扬扬的木屑里他和卡卡西短暂对视，然后拽起对方的手就是一路东逃西窜，跨过巷口尽头坍颓的围墙，整条街的灯光将夜幕中缓慢飘落的雪花映照得如梦似幻，带土打了个滑，踉跄着撞翻了路旁商店摆出来卖的一篮苹果，系着围裙的大婶站在街道中央挥舞着扫帚对他们破口大骂，回音逐渐消失在鞋底压过雪地时发出的咯吱声中，那条延伸进黑暗的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宇智波带土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跑回魔界，白绝会准备好热气腾腾的红茶和外酥里嫩的烤鸡，笨蛋卡卡西每天都吃没营养的白粥，他要让他见识一下魔界美食的丰富多样，宇智波带土捏了捏他的手腕，感叹他瘦成这样居然还妄想每天舞刀弄枪的，啊，他可以教他魔法，卡卡西挺聪明的，虽然比他差一点吧，学了他的豪火球术肯定再也没人敢欺负他，说来魔王家族的火系法术不能外传，免不了要被黑绝唠叨，那就…… 
 
“阿飞。” “魔王大人。” 
 
“什么？”宇智波带土回过神来，16岁的卡卡西和26岁的卡卡西在眼前重叠，胸口的伤突然发作，痛得他呼吸困难。 
 
卡卡西提醒他：“别忘了宴会。” 
 
“我可以选择不去吗？”明知是不容反驳的命令，宇智波带土还是就着那点逆反心理问了出来。 
 
“陛下会宣读对你的审判。”卡卡西说，他的侧脸被稀薄的日光衬托得十分柔和，那上面却没有半点可称情绪的流露。“你应该在场。” 
 
08
 
宇智波带土没有收下白绝给他的匕首，这让后者在帮助他隐藏身份的过程中表现得很不情愿且有消极怠工的嫌疑。 
 
“你画个最基础的法阵还能再慢点吗？”宇智波带土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前，牙齿打颤地催促着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念咒的白绝，失去魔力的身体无法抵御寒冷，他都快冻僵了。 
 
水生植物体丢给他一个“要不你自己来”的眼神，继续不紧不慢地在他脚下生成法阵。 
 
 
 
幸而旗木卡卡西没有让他当场表演变身术，不然宇智波带土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蒙混过关。由于断掉的角破坏了魔法回路，他这十年间省吃俭用拿出跑地图全靠腿的毅力才积攒下的一点保命用的魔力也在瞬间清零，前功尽弃的体验极差，但他连理应产生的愤怒和委屈在对方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白绝用五指覆住他的前额，淡蓝色的光沿着法阵的曲线开始闪烁，变身术生效前，白绝问他：“你到底有什么必要对他隐藏你没有魔力的事实？” 
 
“我……”真实想法是被知道了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现在好歹还能端个落魄强者的架子威慑一下普通人类，否则怕是任何一个无名小卒都敢欺负到他头上来。 
 
宇智波带土正要回答，却遭到一阵剧烈疼痛的侵袭，好像碎裂的骨头揉进血肉，坚硬的棱角又刺破脆弱的神经，那疼痛来势汹涌地撞击他的五脏六腑，连舌尖都因此失去知觉，他单腿难以支撑平衡，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这是……怎么回事。”白绝惊讶地扶住半具身体都残破不堪的宇智波带土，他右腿的裤管空空荡荡，右臂也是同样的情况，整个人像是在血水里浸泡过，白绝反应过来后迅速操纵自己的植物细胞去修复宇智波带土被损毁的人类肉身，苍白的组织自断肢处生长融合，直到塑成与另外半边身体对称的形状。 
 
宇智波带土动了动指尖，试图开口说话，嘴角却僵硬得不受控制，最终只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呜咽。 
 
白绝将他搀到床边坐下，说：“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你这肉身损毁得也太严重了，如果你想维持人类的形态，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最好不要和人讲话啦。”他转着眼珠小声念叨了半天，手心聚集的红光里才总算出现实物，白绝一向不擅长创造系的法术，能成功变出心中所想也是难为他了，他把那橘色漩涡面具扔给宇智波带土，又指了指镜子。“现在也没办法让你给我个解释，总之先把你那自以为帅翻三界的脸遮了吧，你也不想以这种形象出席宴会吧。” 
 
宇智波带土顺着白绝的指尖看过去，呈现在眼前的影像令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尽管和魔物状态的他拥有同样的身高，同样阴郁的神色，但那张脸，即便一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疤痕，狰狞而丑陋，却的的确确是属于阿飞的。